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余轩编辑、少达审读
作者档案
张宝林,1947年出生,高级编辑,资深媒体人,残疾人事业理论工作者,作家、书法家。先后毕业于中国人民大学新闻系(1970年)、中国社科院研究生院新闻系(1978年),文学硕士。历任人民日报记者、人民日报市场报副总编辑、人民日报海外版二版主编、中国物资报社长兼总编、华夏时报社长兼总编、中国残联理事兼研究室主任。现任中国智力残疾人及亲友协会主席兼秘书长、法人代表。
原题
"特种兵"的晚岁思考
(节选)
作者:张宝林
作者按: 鲍寿柏兄和我共同主编的《拒绝遗忘——北京老五届在插花庙的岁月》一书,2015年1月由海天出版社(中国.深圳)出版。本书是文革中期毕业于北京八所高校(北大、清华、人大、政法学院、财经学院、广播学院、体育学院、语言学院),后到安徽插花庙部队农场劳动锻炼的400多名大学生中的部分同学,40年以后回忆农场生活的文章结集。
以下是我为本书撰写的序言原版。
对于文革的深度反思,绝不仅仅是政治家、史学家、理论工作者们应做的事,也是每一个国民应做的事,对于亲身经历过文革全过程的人来说,尤其负有一份神圣的责任。我们相信这种全民族痛苦而真诚的反思和自省,大大有利于实现真正意义上的民族救赎和国家振兴。
我们这群文革中期毕业于北京八大院校、后来被命运抛到安徽一个叫插花庙农场的400多名大学生,正是被裹挟着参与了文革全过程的人,而且在一段时间里,我们还处在文革的“风暴眼”中。我们有过认真反省和重新检视那段历史的冲动和思考,但我们缺少一个契机,一个由头,现在,这个契机和由头来了。
我们这个群体是1970年形成的,那一年的初春,北京大学250多名63、64、65级毕业生,清华大学30多名64、65级毕业生,从蚌埠火车站集体列队,向隶属于中国人民解放军安徽省独立一师的阜阳插花庙6377部队农场进发。
8月,包括笔者在内的中国人民大学、北京政法学院、北京广播学院、北京体育学院、中央财经学院、北京语言学院等六所大学的100多名毕业生,也陆续加入这支队伍。
这批当年被贱称为“臭老九”的“旧学校毕业出来的学生”,组成了一支特殊的6377部队学生营,既是被迫又是自觉地进行着艰苦的磨练和改造,先来的一年,后来的一年半,然后再分配到全省各地工作,开始他们踏入社会的长征。
自此之后,我们与以下关键词:插花庙,学生营, 81、82、84分队,融汇成了一支特殊环境下的“特种部队”,我们便是这支“特种部队”的一批非工、非农、非兵、非学的“特种兵”。通过我们这些活生生的标本,世人或许可以触摸到当年一个持续发烧40度、病情延续十年之久的庞大病躯的脉搏,从而做出恰当的病症分析和病因判断。
去年,我们这些“特种兵”的部分战友40年后相聚合肥,重温旧梦,几位同学不约而同地提出编辑一本回忆文集的设想。这倡议立即得到更多战友的赞同。
回忆文章怎么写?
大家的共识是,应主要记述自己在部队农场“接受再教育”时亲历的事实,越具体越好,越准确越好,细节越多越好。文革悲剧必须正视,各种荒诞和丑陋都必须记录在案。知耻近乎勇,承认事实,是反思、批判和彻底诀别罪恶的前提条件。历史是全民记忆,在正襟危坐、冠冕堂皇的官修正史之外,应有大量的、细碎的、鲜活的民间稗抄予以补充。
聚会结束后,几位热心的战友接受大家的委托,很快就建起一个工作班子,向各地战友寄发了“征稿函”,开始了紧张的筹备工作。
战友们踊跃参与的热情是出乎预料的。短短几个月,筹备组就收到了来自全国各地的40多篇文章。这些文稿中,主要写我们在农场一年多的共同经历、遭遇和感受,有的长篇大论,写了农场生活的方方面面,有的短小精悍,写了自己对往事的点滴回忆;有的以写事为主,有的以写人为主;多数是记叙文,也有诗、词、日记等体裁。
尽管文风各异,感受有别,甚至还有一些不同观点,但都是大家的倾心之作、肺腑之言,说的都是真人真事和真情实感,字里行间,跳动着一个“真”字。
夜深人静,披览这些浸润着青春激情与乱世感触的文字,在农场经历过的那一幕幕场景,又都浮现在我的眼前。我仿佛穿越时间的隧道,回到了那片曾经洒满我们的汗水和泪水,我们那么熟悉又那么陌生的土地。
我预感,这将是一本很有价值的书。它像一幅工笔长卷,为世人提供了文革中期许多具体而微的历史细节,描摹了一片丰富多彩的时空背景,在那沉甸甸的叙述后面,我也看到了一粒粒闪烁着耀眼光芒的理性思维的结晶。
这本书可作为文学作品赏读,也可当作文史资料研究,更可看作是一个特殊时代知识分子群体的自画像和心灵史。还有一点并非不重要,这些年,老干部、老知识分子、下乡知青、中学老三届红卫兵等各界人士的文革遭际,都曾有人写过回忆文章或文艺作品,有的还拍成了影视作品,唯独对“老五届”( 61届至65届)大学生很少有人写,这段历史的断层,这个历史的遗憾理应由我们自己来弥补。
正如一千六百万知识青年“上山下乡”,是文革期间解决“失业”问题的权宜之计一样,连续三届一二十万大学(不含大专)毕业生,在1970年春夏,集中发配到农村、厂矿、边远基层、部队农场“接受再教育”,其实也是正常社会秩序被彻底颠覆后,缓冲就业难题的无奈之举。
据北大、清华的同学回忆,这几届大学生的分配方案,是由国家计委负责制定的,原本先后出台了两个方案,但都被“四人帮”及其爪牙否定,最后的方案是“四个面向”: 面向农村,面向工厂,面向基层、面向边疆。国家和家庭花了巨大代价培养出的青年学子,被投闲置散,多年学成的专业知识没有用武之地。
一方面是经济停滞,科研断档,一方面是业务荒芜,人才废置。正如本书的一位作者所感慨的:“这些人本可以制造出原子弹氢弹,可以探测宇宙,可以研究生物工程,造福人类等等,但在那荒唐的岁月,由荒唐的人来执行荒唐的决定,只能上演荒唐的悲剧。”(章青《那年 那月 那地 那人》)
“6377特种部队”的短暂历史,印记着文革的荒诞与迷失。“6377特种兵”这一滴水,映照着那个怪诞时代的诡异风云。
文革是从北大聂元梓的“第一张大字报”开始的,北大、清华是文革试点“六厂二校”中的那两所名校。曾几何时,聂元梓已成为文革新贵的阶下囚,而文革中受到伟大领袖八次接见的两校和其它高校的大批“红卫兵”,则被发配到农村、农场劳动改造。从“革命小将”到“臭老九”,原来不过一步之遥,正像多少开国元勋一夜之间就成了“牛鬼蛇神”。这就是所谓的“革命”,这就是所谓的“史无前例”,倒转乾坤。
中央的理论权威“两报一刊”社论反复告诫人们,文革是触及人们灵魂的大革命,人人都要过这一关。“走资派”触及灵魂,必须戴高帽游街、坐“喷气式”挨斗、关“牛棚”劳改;知识分子触及灵魂,必须放下书本、笔杆、仪器,到干校种地、耕田,到厂矿当清洁员、锅炉工;大学生触及灵魂,就必须到基层,接受超出精神和体力极限的劳动锻炼,以脱胎换骨成为“无产阶级专政下继续革命”的新人。
人们不会忘记那些政治铺张和形式作秀,红海洋的铺天盖地,“三忠于,四无限”的唱诵无边,“天天读”、“忠字舞”的愚钝疯狂;不会忘记明火执仗的谋杀,莫须有的诬陷;不会忘记堂堂国家主席的遗体蓬头垢面、光着脚板,连个名字都没有就被匆匆火化;也不会忘记张志新、遇罗克们仅仅因为政治观点不同就成为死囚。社会上的所有这些迷乱荒唐,在“6377特种部队”都可以找到影子。
“对毛的崇拜在继续中,在农场里,只要哪天广播电台播出一段毛的最新指示,部队就要求学生连夜到周围的村子里去把在睡梦中的农民唤起,向大家报喜、宣讲。村里连电灯都没有,可怜睡眼惺忪的农民能听懂什么呢?其实我们也不懂这‘最新最高指示’是干嘛的。”(朱听如《在6377前后的日子》)
“在农场,除了高强度的体力劳动,就是漫漫无尽的政治思想学习。当时的学习,往往要自己批判自己,找出一两段主席语录,将一些鸡毛蒜皮的所谓‘活思想’暴露一下,上纲上线,批它个狗血喷头,就算是觉悟有了提高,学习有了进步和成效,就能得到‘左宝宝’的肯定和表扬。”(杨德兴《部队农场生活杂忆》)
“有一个班的班长,在繁重劳动之后,大多数人鼾声如雷,她还打着手电筒躲在被窝里学毛选,第二天她的劳动劲头特别大,连里大肆宣传,要大家向她学习。有的同学同我议论,认为这是弄虚作假,实在没有提倡的必要。不知为什么,我们在私下议论的问题都传到部队领导那里。由此领导把责任推到我的身上,认为我有政治问题,是阶级斗争新动向,是改造与反改造的斗争。于是,对我进行了公开或非公开的批判,施压,孤立,打击。”(董立坤《真理正义人类的良知是永远不灭的火光》)
鲍寿柏的文章,讲了一个令人啼笑皆非的故事。他刚到农场不久,就被农场领导找去,原来是一封邮局革委会寄来的检举信,揭发他竟敢把邮票贴在毛主席语录上,遮挡了毛泽东思想的伟大光芒!这可是个足以致人死地的罪名,多少人曾因喊错了一句口号、写错了一个标语而身陷囹圄甚至人头落地。幸亏农场领导还算开明,教训一通了事,但邮局那帮造反派神经质的“本能反应”和猎犬般的嗅觉,却让人不寒而栗。
在文革时期,人性是绝对的贬义词,凡是和“人”字沾边的什么人性、人情、人道,都是资产阶级的臭狗屎。人们不能谈亲情、温情,更不能谈爱情,人人都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孙悟空。一进农场,部队干部就宣布了三“不准”:一不准回家探亲;二不准谈恋爱;三不准结婚。如果说后两个“不准”还勉强可以成立,头一个“不准”就是泯灭人性的混账逻辑了。
正是这个混账逻辑,在“6377”制造了一个又一个悲剧。
一位同学是江苏南通人,母亲病危,父亲打电报叫儿子回家,连部压下电报,封锁消息。母亲苦等几天,也没把儿子盼来,真正是“死不瞑目”。母亲去世的第三天,他才回到家中,家人都不谅解,他无端背负了读书忘本的恶名。
另一位年纪较大、已经成家的同学,儿子在家被拖拉机撞伤了,连队没同意他回去,母亲因此生病了,还是不让回去,最后爱人为此犯了病,他终于忍无可忍,自行打道回府。
更惨是的是一位叫印根明的同学,母亲病重,打来电报,部队领导照例怀疑是“谎报军情”未予理睬。第二次又来电报,他当面向营长求情,也遭拒绝。第三封电报传来噩耗,他终于得以回家,竟得知是他的迟迟不归,让母亲绝望自杀。
这是任何一个文明社会都难以想象的人生惨剧。他心中愤懑,回部队后难免啧有烦言,谁知,这又被批为“小资产阶级思想、不能正确对待个人利益和革命需要、对部队再教育有抵触情绪”,并作为“阶级斗争新动向”组织全连批判。
尊长爱幼,孝敬父母,是中国的传统美德,何况母亲生了重病,怎么就不能回家看看?此事给印根明造成了终身痛苦,至今也难以平复。
文革是一场浩劫,是“乱了自己,惊呆世界”的全面失序。农场里存在的专断、冷漠、蛮横、瞎折腾等种种弊端,其实也正是整个文革极“左”、偏执、变态的缩影。
拉练,是军训的重要内容之一,昼夜兼程,急行军150里,学生走得一点不比战士差,但正式拉练前,一夜三五次的“小拉练”,就是故意整人。特别是不少女生,特殊生理状况下刚躺下又被赶起,其狼狈境况可以想见,她们成了改造者恶作剧的牺牲品。
团部放露天电影,是学生们仅有的娱乐。但这娱乐不过是放那些老掉牙的“老三片”——“地道战”、“地雷战”、“平原游击队”和八个样板戏。一旦放电影,学生分队必须打着背包跑步到放映地。有时候连放两部片子,回到营地已是凌晨两三点钟,还要组织讨论一小时,第二天6点半起床,7点下地干活,“一夜只能睡两小时”。
不少同学记得,到农场不久,就接到命令,到颍河参加游泳训练。学游泳是好事,但不管有无基础,几天之内必须学会,最后还得参加连续游3000米(或10000米)的考核,这种训练方法让人瞠目结舌!一些从来没下过水的同学,被煮饺子似的扔进河里,喝水也好,抽筋也好,连续四五个小时不许上岸。虽然最后没有出人命,但如此野蛮训练,给这些年轻心灵留下了浓重的阴影。
冬天修水利挖河泥,无论男女,都要踩着没脚踝的冰水,一天干十几个钟头,一些女生因此落下了病根。1971年春节,贫下中农都让休息几天,放鞭炮过年,学生分队却要过“革命化春节”,不放假,连日挖沟。
夏秋“双抢(抢收抢种)”,是“再教育”超限试验的范本。农场明明有收割机,却不让学生分队使用。管理人员甚至把学生当“劳改犯”驱使,完全不顾有些人在学校就是“全休”病号,有人患风湿性心肌炎、肺结核、患腰疾、患血吸虫病。在“一律不准请假”的律令下,大部队连续作战,有时24小时连轴转,严重摧残了学生们的健康。
据一个同学回忆,他因心肌炎下不了床,有一天没有参加劳动,军人排长竟把一个班的学生叫到他的床前进行大批判,后来找来军医检查,才准假休息。
另一位回忆,他们连队许多人生病,指导员拿着温度计给病号们测量体温,低于39度的不算病,必须干活,超过39度的也不许休息,要集中学《毛选》。他回忆,病号们宁愿下地干活,也不愿学《毛选》。还有位同学统计,每个“双抢”季,都有大约三分之一的学生病倒,除了劳动强度太大,跟淮北当地生活环境差,蚊虫猖獗,“双疾”(疟疾、痢疾)流行也有很大关系。
这本书,无疑是“臭老九”们对文革经历的回顾和反思。这种40年后的回顾和反思,已经少见年轻人的激愤和冲动,而多了老者的冷静、理性与平和,正同摄影中的黑白照片,没有浓烈的色彩,全靠画面上巨大的黑白反差,就足以发人深省。我想,如果将来真有那么一天,巴金老人关于建立文革博物馆的提议得以实现,这本书里提到的案例,完全有资格进入馆藏。
更加难能可贵的是,这本专门记述知识分子接受“再教育”的书,展示的不仅仅是磨难和痛苦,还有令人动容的真、善、美,闪光的理性和智慧,以及一代知识分子面对逆境勇敢捍卫自身尊严的无畏精神。
请读者注意书中的几个著名“事件”,其实这正是人与制度之间激烈冲突的迸发。毕竟,凡是有点正义感的人,都不能无视公理被公然践踏、良善被野蛮摧残。
“七班事件”, 源于印根明母亲的非正常死亡,同学们不满部队领导“不准请假”的决定,公开同情和支持印根明,这引起刚愎自用的领导们的弹压。他们上纲上线,把正常的意见反馈,上升为“阶级斗争新动向”,并力图利用这个事件,把学生们很克制的反应彻底摧毁。
这引起了同学们的更激烈的反弹。在长达数旬的抗争中,学生们团结一致,巧妙地采取“以子之矛攻子之盾”的策略,用领导漠视“贫下中农学生”的合理要求,导致“贫下中农母亲”非正常死亡的恶果,指斥部队领导“缺乏阶级感情”,“马列主义对外不对内”,反驳了“阶级斗争新动向”的谬论。
这种反抗虽然是有限的,但也是有理有利有节的,它的影响超出了“七班”,扩大到了排、连。这次事件以整人阴谋黯然收场告终。
更为悲壮的是“李明事件”。李明是北大学生,他熟悉军队的制度和管理,他认为学生营这些折磨人的“高招”,都是连营干部的“发明”,目的是创“业绩”,以便提职晋升。他说只要制造一些事故,就能让他们的美梦破灭。
于是,他先是拒绝参加劳动,被当做重点批判对象实行监管,后来决定“以身试法”当“逃兵”。部队派人把他押回,他半路再次脱逃,此事惊动了省军区,军区经过调查,认为学生营的做法简单粗暴,学生营部因此挨了批评。此后他们果然有所收敛。
我们曾经年轻,在那充满苦涩和伤感的日子里,青春的活力曾为我们枯燥的生活注入脉脉温情。不少文章回顾了在那么艰困的条件下,同学们是怎么样的相互关怀、支持与帮助;回顾了在绝对禁欲的环境中,爱情是如何悄悄孕育和萌生;还有那些无师自通的自我保护和生存技巧,偶遇机会就即刻喷薄的运动天赋、艺术才情……读来都让人百感丛生。
在农场的日子里,我曾数次被抽调到师部工作,还承担过为样板戏画布景的任务,但直到看了几位战友的回忆文章,我才第一次了解82、84分队排演样板戏《智取威虎山》、《红灯记》的详细过程。
我们这支400人的队伍,接到演样板戏的命令之后,居然很快选出了合格的少剑波、杨子荣、座山雕、李铁梅、李奶奶,挑出了称职的导演、美工、乐队,还能做到在极短时间内上演,达到令周边军民惊叹的准专业水平,这是一支什么样的队伍啊!
缅怀这些往事,谁能不感慨:在这三届毕业生中,有多少藏龙,多少卧虎,如果不是这场浩劫,他们能为祖国和人民创造出什么样的辉煌业绩?!
离开农场的这40年时间里,国家已经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。我们为祖国取得的每一个进步而欢欣鼓舞,也为现实存在的众多严峻的经济社会问题,如贫富差距拉大、社会分配不公、贪污腐败、道德滑坡、诚信缺失、资源浪费、环境污染,以及政治体制改革严重滞后而忧心忡忡。今天,我们在这里还原历史,揭示疮疤,并不是要算旧账,恰恰是为了更好的面对当下,面对未来。
“6377农场”其实就是一个很好的小白鼠,通过对它的剖析,可以窥一斑而知全豹,更好地看清那场亘古未有、不可思议、荒诞之极的“文化革命”的真面目。
我们在6377农场的遭际,是一种遵照“最高指示”实施的集体流放,是军人监督下的强制改造,是禁锢思想、野蛮役使、灭绝人欲的苦役,是强权者的颐指气使,是“劳改犯”的逆来顺受……这些,都与“革命”毫无关系。唯一挂上钩的可能就是“暴力”了,虽然不是硬暴力,而是软“暴力”,但暴力之后,公平正义全无。人们见到的,只是“暴力”阶段的疯狂、混乱、畸形、荒诞和失序。
揽镜可正衣冠,读史可知兴替。这就是我们编辑这本书的初衷。我们愿以自己的微薄之力,拂去这面镜鉴上的浮尘,让它映照灿烂的时代辉光。
文革十年,我们这代人一生最美好的时光,已在西西弗斯式的“无用功”中虚掷了。我们唯望这样的荒唐不再发生,这样的悲剧不再重演!
是为序。
张宝林读本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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